2019年1月28日 星期一

如何享受《猛毒》?

(圖/IMDB)

文/壁虎先生


帶著比地板還要低的期待去看《猛毒》(Venom),結果《猛毒》不只是好,而且是一段時間過後,大家會回過頭來發現藏在它俗濫商業電影表皮底下被偷渡進去的荒謬破格的那種好,它像是對英雄電影熱潮開的一個有點惡意的笑話,而影評人在惱怒中幾乎完全錯過它的笑點,只更顯得它的優秀。我一開始覺得很好笑,到後來幾乎是尊敬這部電影,事實上它可能是近年最壁虎先生的英雄電影,所以這裡是一個「如何享受《猛毒》」的指南。

要了解《猛毒》的好,首先得要拿掉對它作為一部貨架上的那種英雄電影的期待。想像它沒有知名演員,不是出自大片廠,也沒有一個廣為人知的億萬IP,這部電影不叫《猛毒》,而是《雖小的艾迪》、《艾迪雖小的一天》或者《艾迪和他的神經質》,在沒人知道它在演什麼的狀況下在某奇幻影展放映。

2019年1月27日 星期日

《燃燒烈愛》X《白蟻:慾望謎網》:半部傑作

(圖/IMDB)
(圖/movies.yahoo.com.tw) 

原文刊載於《關鍵評論網》

李滄東的《燃燒烈愛》的前半段對我來說幾近完美,不是很好,不是非常好,而是完美。然而電影的最半近乎致命性地傷害了這部電影,我即便再怎麼喜歡它的前半都無法挽回,我甚至無法把他們拆開來看勉強過關。這讓我想起了另一部電影——朱賢哲的《白蟻:慾望謎網》:電影的前半幾乎是我當年的最愛,還在想當年金馬獎怎麼如此盲目竟忽略此一近年台灣電影的難得傑作,然後我看到後半段就懂了。

2019年1月26日 星期六

失禮的義務:論傅榆金馬獎得獎感言所引發之輿論


文/壁虎先生

本文寫於2018年11月21日,《我們的青春,在台灣》獲得金馬獎最佳紀錄片後

【不要怨傅榆,她只是讓金馬獎遲早要面對的問題,在現在發生】

「傅榆用這雙溫柔的眼睛,讓這些稍縱即逝的片刻一次次活在閃爍的微光之中,後世研究者若是在意識形態、專有名詞和道德評價中迷失方向,至少還能再次與當年的他們在電影中相遇。」

我沒想到對這段話的需要會發生的這麼趕,還是在金馬獎,而且是用在傅榆自己。

在台北電影節看完《我們的青春,在台灣》寫了連結這篇影評,那個時候還不知道《我們的青春,在台灣》會入圍金馬獎,甚至台北電影獎也還沒頒獎。至今《我們的青春,在台灣》也就在全世界放過三場,電影本身大概很多人都還沒看過,但現在在沒看過這部電影的前提下的關於這部電影的輿論已經大量淹沒各種社群媒體,影評有機會重登我就在這裡一字不改,作為一個參照點吧,如果不怕暴雷,或之後看了,可以點開來看看:


至於傅榆在金馬獎頒獎典禮的感言和之後引發的一連串輿論,我只想講一件事,這話是說給廣義覺得傅榆導演「不識大體」的人聽的,這也是我比較意外的,雖然仔細想想好像也沒什麼好意外。

2019年1月15日 星期二

《大象席地而坐》:抑鬱的時空體驗

 (圖/IMDB)

文/壁虎先生

一個接著一個的長鏡頭在拍攝完成時就已經完成剪輯,體現的不只是一個無畏作者視野的貫徹,還有胡波對主體時間的全部敏感,《大象席地而坐》致力於一種純粹經驗性的東西,這是它與眾不同的氣質來源,是在這個意義上,一個比較短的版本必定是更差而非更好的。環境資訊在緊貼演員後腦、極淺焦的穩定器長鏡頭中被糊成一種「印象」,這種「印象」企圖,更被體現在電影對寫實時間的還原以及對主體的放大中,《大象席地而坐》要求觀眾進入一個親密的感官距離,一個沒有頭罩的VR,看見微妙的臉部抽動中吶喊著的脆弱,在破敗的工業舊城的一日中跟著角色進行他們向著未知的闌珊行走和步履不前,要你沉浸到主體抑鬱的時間感裡去。

2019年1月10日 星期四

《重返天堂之城》:一個溫柔的思念之夢


原文刊載於《關鍵評論網》:https://www.thenewslens.com/feature/2018tghff/107832(在此進行了小幅度編修)

文/壁虎先生

這是一部非常「溫柔」的電影,一種東南亞電影裡特有的溫柔,那種你會在阿比查邦(Apichatpong Weerasethakul)和拉夫.迪亞茲(Lav Diaz)電影裡感受到的特有溫柔,「溫柔」不是「溫情主義」,是一種凝視的方式(鏡頭內的人事物如何被凝視)。它發生在靜謐之中,在演員講話的方式,在無語的眼神裡。這種溫柔底下通常有一種低調的抑鬱,它沉澱得很深,因而顯得電影特別澄澈,更重要的是,你能夠感受到一個凝視「主體」的存在,它確保這種溫柔成為可能,確保一種不被說破的過去式,讓電影更像是一段記憶。不知道為什麼,這種特別溫柔,別人模仿不出來。

這在《Swimming Pool》,泰國導演彭莎依阿克索沙旺(Puangsoi Aksornsawang)大獲好評的短片中,即可清晰見得:一個私密日記式的書寫,記錄泳池中兩個女孩和一個男孩對未來的酸澀迷惘,再簡單不過,然而透過精妙的鏡位和感性內斂的氣質,這種溫柔的凝視得以巨大的爆發力恬靜得令人痛徹心扉,像是吶喊著的記憶: 「我們就要消失了,你要記得我。」如果《Swimming Pool》的書寫是日記式的,作為阿克索沙旺的第一部長片的《重返天堂之城》(Nakorn-Sawan),則以更成熟自由的形式進行了一次「夢的書寫」,一個對於「逝去」的梳理,透過紀錄片和劇情片兩個文體的融合解放了自己的藝術可能,游刃有餘地往意識的更複雜更深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