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2月30日 星期六

【金馬速報/一些雜想】《罪與罰》(Rikos ja rangaistus)(1983)by Aki Kaurismäki

圖左:Markku Toikka飾演的Antti Rahikainen/右:Martin LaSalle飾演的米歇爾

【金馬速報/一些雜想】《罪與罰》(Rikos ja rangaistus)(1983)by Aki Kaurismäki


郭利斯馬基拍得很好,但《罪與罰》的電影化——至少以兩個小時左右的尺度來說——應該是不再會有人能超越布列松(Robert Bresson)的《扒手》(Pickpocket )(1959)——基本上就是一個76分鐘的扒手版《罪與罰》。

Markku Toikka詮釋了一個比Martin LaSalle的版本更令人膽怯、更具有侵略性的拉斯科爾尼科夫,演得非常好。另一個特別有趣的是將索妮亞變成一個更加大膽積極的女人,並透過置換掉誤睹殺人的麗莎維塔,讓兩人一開始便直接攤牌切入辯證正題,非常效率的一個改編。但將被殺死的企業家直接設定成多年前撞死主人翁未婚妻的疑犯,讓它想要轉到形而上辯證時顯得比較吃力,以致得要在最後的關鍵告白說出「我想要殺死一個準則」這樣比較硬的台詞。(至於懺悔與否,就是作者個人選擇)

不過真正的核心差別或許是布列松在主人翁身上所表現出的脆弱。書中拉斯科爾尼科夫總是動不動(癲癇)暈倒,神智痛苦恍惚,而從Martin LaSalle的眼神裡,你完全可以感受到米歇爾的靈魂在顫抖,當然還有LaSalle瑟縮的肢體語言,電影近乎乾枯的表演,以及布列松如何把他擺在一個空間中。然而布列松在這個故事中所找到的最了不起的影像——正如kogonada在他的影像論文中一語道破的——是米歇爾的手。那些拍攝米歇爾扒竊時的手部特寫,事實上在拍攝的正是米歇爾的靈魂。也讓電影得以在米歇爾最後失風被捕時,呈現出一場如此令人屏息,並在被抓的那一個瞬間徹底摧毀主人翁乃至觀者意志的一場偉大的戲。

《罪與罰》書中一個最令人為之震動,甚至或許可以說是命題上最核心段落(或許也是一個最為驚人地電影化的段落),是一場拉斯科爾尼科夫夢見一隻垂死的馬被鞭笞致死、而身為小男孩的自己在一旁痛哭的段落。他總結了拉斯科爾尼科夫的痛苦,他精神上的自我懲罰,他靈魂的脆弱。而雖然不論是郭利斯馬基或布列松都無緣在他們的電影中拍到這個段落,但布列松之所以是布列松,或許正是他更清楚地傳遞了這份痛苦。

不過第一部劇情長片就拍《罪與罰》,而且也聰明地往布列松的一個相反極端去呈現拉斯科爾尼科夫,也真的是不簡單。


*去年除了《扒手》還看了卓別林(Charlie Chaplin)的《維杜先生》(Monsieur Verdoux)(1947),事實上也是一個《罪與罰》意味的故事

*應該要找個時間來不睡著的看一次《都靈之馬》(The Turin Horse)(2011)。

*不知道尼采那個看到馬的故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因為聽起來很像是杜斯妥也夫斯基的書迷的一個浪漫化,但無論如何或許也只是尼采的一個邏輯結果。(那如果是真的那是一定會瘋掉的,怎麼可能不瘋掉,一定瘋掉的)(那就不只是邪門,而是根本被上帝troll了..)

(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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